新浪科技 李根 发自亚布力

亚布力位于哈尔滨以东200公里，以滑雪胜地文明。每年春节后，中国企业家们会相约于此，滑雪、相聚、畅谈，总结一年得失，展望新年新象。

2月19日至2月21日，这个冰雪小镇迎来第16届年会，考虑到2015年的经济大环境，这次的亚布力企业家论坛年会主题是——企业家：信心和动力。

意料之外的剧情

通常，企业家们会在两天时间内广泛交流、邀请行业大牛发表看法，最后达成共识，得出主题下的方法论。

然而，当本次年会行将落幕时，企业家们回想起来，才发现这一次亚布力年会的最佳时刻，定格在2月20日晚间的致敬专场。在这场主题为“向时代致敬：我与联想27年”的专场，本意是让联想集团董事长兼CEO杨元庆分享联想27年来的风雨往事，不料一切随着近日舆论热点，有了新剧情。

亚布力的专场议程其实早已定下，作为2016年的亚布力企业家论坛轮值主席，杨元庆受邀进行专场分享。只是谁也未曾预料到，春节后一篇《真相：杨元庆是合格的联想CEO吗》的自媒体文章，成了大众舆论对联想和杨元庆讨论的导火索。

联想近几年转型遇阻，不仅财报数据不再如往日光鲜好看，而且最令人担忧的是在移动终端市场被小米华为甩在了身后。

在讨论迅速升温后，开始有声音旧事重提：如果2001年联想分家，接班人是郭为，如今又会怎样？

郭为在现场

郭为，现任神州数码董事局主席，此前在联想工作13年，孙宏斌事件之后，一度与杨元庆一起，成为联想第一代交接班的目标人选。不过在2001年，柳传志最终从二人中选定了杨元庆，郭为则率领神州数码进行二次创业，发力IT服务领域。

当天，现场，这次亚布力专场主角本是杨元庆。郭为则在嘉宾席，相隔一个圆桌，距离台上不超过20米。

但在20分钟后，这20米的距离被消除。郭为到了台上，杨元庆则满怀感激地望着这位曾经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两人拥抱、向观众致意。台下掌声雷动，王石、马云带头鼓掌欢呼，陈东升则在论坛闭幕演讲中总结称：这是本次亚布力的最闪光时刻。

郭广昌“使坏” 救火者出场

实际上，意料之外的剧情始于郭广昌，这位复星集团董事长向杨元庆提问：说出联想之中，你最喜欢的三位女性？

台上的杨元庆有些尴尬，试图蒙混作答。所以当郭为站起来示意要发言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给自己的老大哥“知根知底”的一击，却不料郭为是来救火的。

过去，郭为在联想时以“救火”著称，公开履历中，他在联想的13年里换了11个岗位，28岁即进入到联想最高管理层，是联想著名的“救火队员”。

此刻，郭为站起来，向人要话筒，开口第一句却让现场安静下来：“最近确实媒体上写了很多东西，我在这里确实想说几句话。”从架势上看，他似乎已经准备了很久，大家开始意识到他想要谈什么，但都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第一，联想是1984年成立的公司，今天我们的企业有80年代、90年代、有2000年的，如果我们用2000年的企业和80年代、90年代的企业比，特别是80年代初的企业，进行一些比较，我认为不是很公平。为什么？就像60年代的大学毕业生和80年代、90年代的大学毕业生，大家很多知识结构是不一样的。比如杨元庆做联想个人电脑的时候，我们开始生产很困难，我说是在那种环境成长起来的人一定有一些东西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对于诚信等很多东西的看法等等，我觉得这是这个企业成长必然会带来的不一样的东西。”

郭为顿一下，零星掌声响起，他环顾四周，示意还没讲完。

“第二，我们自己觉得很自豪的，今天在座的所有企业家，进入第二代交接班的，其他的企业还没有，我觉得在我们的成长过程当中，确实经历了很多第一次，而这种第一次今天回过头看肯定会有很多的毛病，第一次一定有很多的错误，如果所有都完美的去要求企业和企业家我想是不公平。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讲几句话。”

掌声开始响起，不过问答并未就此结束。郭广昌继续犀利发问：你们两个人都被柳总选中了，各负责一块，你觉得当时柳总给我们这样分了家公平吗，你们之间是相互怎么学习、怎么竞争的？

郭为回答说：“我们是在1988年，第一步在班子里面，柳总离我年龄最近，比我大19岁，所以我们一进公司柳总就把培养年轻人放在第一位。为什么会出现孙宏斌事件，就是因为太着急。那时候不只是我们两个人，有很多人也是这样。那时候我记得海尔张瑞敏讲了一句话，跑马不相马。确实作为联想事业接班人，只有第一，没有第二。”

“你是今天这么想的，还是以前就这么想的？”郭广昌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2001年拆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拆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拆之前还想跟杨元庆PK一下，当时柳总问我杨元庆做总经理，我做副总经理是否同意？我说第一必须同意，第二为什么不是我。”郭为的回答引起现场的笑声和叫好声。

笑声和叫好声中意味着什么，郭广昌非常清楚，他继续问出了现场呼之欲出的那个“如果”：如果当初选你会做的好，还是会做的差？

郭为笑了一下，没有给出“好事者”希望出现的答案，他直接否定了问题本身：“这个是假命题，就像生了两个孩子，是不可以调换的。”

王石现场“搭桥” 杨元庆真情感恩

真正意义的掌声开始在这个回答后雷鸣般响起，甚至盖过了提问者郭广昌“这个回答很好”的评价。不知谁起的头，但当所有人开始整齐喊出“上台去、抱一个”时，王石已经拧起身旁的空座椅，一个箭步跨到台上，在紧挨杨元庆的位置，摆下了众人的期待。

杨元庆则做出邀请的手势，在众人的鼓励甚至推搡下，郭为终于站到了杨元庆身旁。

拥抱是现场期待的，但却没有马上实现——杨元庆首先开口了。

他声音发颤，似乎是之前“旁观”的时间有点长，但颤音里，通过话筒传出的是肺腑间的“哽咽”。杨元庆说：“首先非常感谢我的兄弟，在我非常困难的时候给予鼎力相撑，我非常的感动，彰显兄弟情谊。第二我觉得郭为早接联想电脑一样能做得好，只不过我很幸运，是我早一点来做我们的电脑产品。第三刚才郭为讲，猜当时柳总是什么想法，接班人，实际上我的是主张拆的，我的想法和柳总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不是接班人的问题，而是业务的问题。因为当时做联想自己品牌的电脑，已经在很多地方，我们代理分销是卖东芝、惠普的电脑，让我们公司一边推联想电脑、一边推惠普电脑，这怎么打呢？我是非常主张分开，分开的原因，业务分开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发展空间。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郭为接着杨元庆的话还想做更多补充，但现场已认为“回忆”过去不再重要。“抱一个”从第一排响起，迅速成为现场整齐划一的口号。

杨元庆侧过身，向稍矮一头的郭为张开双臂走过去，两个加起来超过100岁的老男人，在现场所有人的欢呼中抱在一起——并且从自然程度来看，这可能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拥抱。

现场掌声、欢呼声混成一片，手机、相机开始咔咔作响，位置稍后的人开始纷纷站起来，希望见证这一幕，即使现场有巨大清晰的LED直播画面。

这一刻，舆论对联想和杨元庆的质疑讨论还没有结束，但就现场来说可能不再重要了。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对于一个巨头企业转型，还有什么比团结和齐心更重要的呢？对于一个“信心和动力”为主题的论坛年会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剧情”更能让人有信心、有动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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