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大城市丰富的医疗、教育等资源吸引了大量人口，也加剧了资源的稀缺程度。图为众多家长在北京儿童医院挂号大厅排队挂号。

因为人口数量不多，有些小城市和基层的公共机构门可罗雀。图为患者在河北燕郊一家医院挂号。 （资料图片）

北京、上海、广州3座特大城市的常住人口总数已近6000万人，“大城市病”程度不轻。近年来，相关城市相继提出人口控制和疏解的政策，传递出积极信号。

面对人口疏解，哪些人走了，哪些人会留下，特大城市的人口疏解如何才能找到平衡点？这些问题需要回答，更应该在实践中不断探索并加以破解。

近期，北京市城六区和城市副中心都晒出了疏解和人口控制方案。随着“大城市病”日益突出，人口的增加与城市经济增长以及功能不断增加形影相随。在保持经济增长的前提下，如何真正做好人口减法，缓解人口与环境资源的矛盾？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西汉著名史学家司马迁这句话，至今仍很有道理。只是其中的“利”，应该不仅指经济利益，还应包括有利于个人成长与发展的条件和良好的生活环境等。记者印象深刻的三次经历，都与此有关。

第一次，记者在北京市西城区南柳巷的一个菜市场同一个何姓女摊主聊天，得知她从湖北十堰农村来，与丈夫租了一间平房卖菜。妹妹来帮忙发现卖水果也赚钱，就挨着她租间房卖瓜果。短短一年多时间，何女士与丈夫带来了3个子女、妹妹夫妇和外甥女及一个远亲在北京谋生，共9个成年人。

第二次，6月底在北京市丰台区南苑路方仕窗帘城，一位张姓女老板正忙着甩货，她说现在没有以前容易挣钱了，同在杭州留下镇老家开店差不多。加上长辈都上了年纪，子女也在老家念书，她和丈夫决定马上离开北京，返乡创业。

可见，他们不远千里在北京卖菜、卖瓜果、卖窗帘，就因为能挣更多的钱。如果在老家也能挣差不多的钱，就可能回归故里。

第三次经历，在798艺术区与“北漂一族”攀谈，他们多认为选择“北漂”是因为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能接触到家乡小城市没有的事物、经历等，自身发展、学习机会更多，眼界也更开阔。“北漂一族”，指从不同地方来京生活但没有北京户口和住房的人群，他们有的有了工作，有的自己创业，有的在寻找发展机会。

地产投资是人口流入流出的风向标。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的张姓置业经理告诉记者，北京限购之前不少外地人冲着教育资源来买房，为了让孩子来京就读国际学校或名校的国际班，也有一些人冲着医疗资源来京买房养老。他感慨，要是北京户口放开一些，不知道北京市常住人口一下子会再猛增多少。

“人往高处走”。改革开放以来，国内人口流动基本上是从欠发达地区流向发达地区。特大城市多功能的快速发展，不断释放出大量就业岗位，外地人来不仅工作容易找，还会有较高的收入和自身快速发展的机会。加上集聚着最优质的教育医疗资源和创业环境等其他地区难以企及的优势，对外来人口具有巨大的虹吸效应。

北京市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5年末，北京全市常住人口总数为2170.5万人，其中常住外来人口为822.6万人，占常住人口的37.9%。

上海市统计局公布的数据表明，截至2015年末，上海全市常住人口总数为2415.27万人，其中，户籍常住人口1433.62万人，外来常住人口981.65万人，在全市常住人口中占比为40.64%。

功能、产业与人口都应疏解

发展到现阶段，北京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人口与资源环境矛盾不断加剧，坚决遏制住人口无序过快增长的势头已成为当务之急。北京市《关于贯彻〈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的意见》提出严控新增人口，2020年人口控制在2300万以内，中心城区力争疏解15%人口。

严控增量、疏解存量、疏堵结合，是北京市调控人口规模的路径选择。目前，北京人口疏解的主要措施，包括疏解非首都功能，淘汰吸引流动人口过多产业，已推出《北京市新增产业的禁止和限制目录》、适合各区县的人口调控责任制等。

为疏解非首都功能，北京市加快周边卫星城建设。“十三五”期间，副中心通州及顺义、亦庄、大兴、昌平、房山、怀柔、密云、平谷、延庆、门头沟10个新城，将有序承接中心城区人口和适宜功能的疏解。当前，卫星城在疏解中心城区产业、人口及功能方面的作用还需进一步加强。

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赵弘说，中心城和卫星城的制度是否衔接，发展水平差距是否大，社保、养老、医疗、高考政策等是否统一，都是被疏解人口关注的问题。要更长效地疏解人口，关键是中心城和卫星城要有更便捷、高效的对接；在孩子上学、就业方面能提供完善的保证措施。此外，中心城与卫星城之间的公共服务也不能有大的落差。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人是自由流动的。即使企业走了，职工不愿跟着走就会跳槽到其他企业里。因此即便企业搬迁，但有时很难带动人口疏解。

赵弘认为，要更好地实现人口疏解，首先应加快卫星城与中心城区的市郊铁路建设，力争实现“一小时”通行圈，同时还应促进公共服务向卫星城倾斜，缩小与中心城区差距，并建设完善的基本生活服务设施，使卫星城达到“既能生活又能工作，内部平衡和自给自足”的目标，才可能避免出现疏解人口回流的情况。

人口与就业联系在一起，就业又和产业相关。对于产业疏解，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所长魏后凯表示，人口疏解主要有赖于产业疏解和劳动力疏解相配套。可以先把劳动力疏解出去，此后产业自然跟着走，以劳动力的疏解来带动产业的疏解。也可以产业疏解先行，来引导人口的疏解。

北京市以劳动力疏解带动产业疏解和以产业疏解带动人口疏解，双手并用。石景山区截至5月底已整治大杂院231处，拆除违法建设25.9万平方米，同时，通过西北热电中心周边环境整治一期工程、北辛安棚户区改造项目等，影响人口4万余人；丰台区今年前5个月整治出租大院275处、无证餐饮945户、违法群租房165处。

一般制造业和污染企业关停退出，拆并疏解商品交易市场是产业疏解带动人口疏解的主要着力点。朝阳区今年将清退商品交易市场不低于53家、一般性制造业不低于85家、仓储物流基地不低于3家、再生资源回收场站不低于15家；西城区今年将通过市场和职业教育疏解带动减少2.8万人；东城区今年将实施“疏功能、控人口”6大重点疏解项目，即故宫周边、百荣世贸商城、永外城文化用品市场、南锣鼓巷主街、簋街和东华门小吃街。

已纳入国家发展战略

国际上特大城市人口疏解主要有两种模式。一是如法国巴黎和日本东京在中心城周边建设“卫星城”新城、接纳被疏解人口的模式；二是如美国和西欧国家的人口与产业逐渐向郊区转移的模式。

我国把特大城市人口疏解与控制纳入国家发展战略，能够更有效疏解人口、充分体现制度优越性、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和国家整体发展。

2014年，京津冀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中央将解决好北京人口疏解等未来更好发展的问题，纳入到了京津冀和环渤海经济区的战略空间加以考量。中共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的《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指出，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是一个重大国家战略，核心是有序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从此，北京的一些非首都功能和人口密集型产业，可以有序疏解到京外的天津市、河北省，并带动人口随之迁移。

上海市的人口疏解与控制，则已纳入国家发改委发布的《长江三角洲城市群发展规划》。根据《规划》，上海市中心城区人口规模要严格控制；要推动以产业升级调整人口存量、以功能疏解调控人口增量；要优化公共服务资源配置，引导人口向郊区、重点小城镇和临沪城市合理分布。

国家的顶层设计和支持，使北京、上海等特大城市有超越自我的更大力量和更广阔空间进行非核心功能和人口密集产业疏解，更容易达成人口疏解的目标。（经济日报记者 赵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