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一段时期，解决实体经济供给与需求结构的失衡，实现结构的再平衡，根本上就是做好“加减乘除”的四则运算工作。

所谓“加法”，我的理解凡是有利于补短板的都属于加法。从当前来看，有三个方面的重点。第一个重点，适应产业结构升级的需要，补齐要素的短板。我们经常讲中国的人口红利开始减小，这更多指的是数量红利。所以从要素结构角度讲，应该追求人口的质量红利。包括从高级技术管理人员到职业训练水平很高的产业工人的队伍。第二个重点，适应消费结构升级需要，补齐质量的短板。我们一直关注中国老百姓在外面买马桶盖，买很多食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老百姓对中国制造的信心不足，不是说我们没有好的产品。重建老百姓对国货的信心，实际上就是中国产品从质量追赶高数量追赶的过程。包括中国制造业企业的努力，也包括国家监管体系的进一步完善。第三个重点，适应结构升级的需要，补齐制度短板。软的短板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比硬的短板对经济的影响更大。我们长期以来关注补短板更多是基础设施。实际上创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更好地保护产权，不仅仅是知识产权，努力消除执法监管中的差异性监管，这是加法，三个补短板。

所谓“减法”，基本的判断标准是，凡是现在已经走过头的，需要拉过来的都属于减法。哪些是走过头需要拉回来的？三个重点，一是减少政府对市场主体直接的干预，让市场是真正的，而不是名义上的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二是继续减低全社会的营商成本，给企业减负，激发创造主体的活力和创造力。三是去掉拉低经济增长效率，加大经济金融风险，扭曲社会资源配置结构的存量生产力，包括去产能、去库存。

“乘法”，基本的判断标准是，凡是有利于促进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都属于乘法。当前来看，乘法也有三个重点，一是培育新产业，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二是新的空间，资源在更多的范围内配置是中国经济实现新的再平衡的很重要的方面。包括国内区域之间的优化布局，包括“一带一路”的继续推进，包括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包括支持世界上更多发达国家的工业化发展。三是新动力，每个人都在企盼着新动力的到来、强大，新旧动力的分析框架本身是有局限性的，新旧动力之间原本并不存在清晰的界面。当我们说新旧动力的时候，很难说劳动、资本哪一种生产要素是旧动力。根据经济增长理论，资本、劳动和技术进步从来是任何一个国家经济增长的三大功能，并无新旧之分。其差别在于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三者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不同，所以在新常态下当我们谈到动力转换的时候，实际上不能简单地采取抛弃的态度。

最后一个是所谓的“除法”。这个判断标准，凡是有利于发展的整体性约束条件的都属于除法。我特别加了三个字——“整体性”，我认为除法和减法的区别是整体和局部的关系。整体性的约束条件应该用除法，局部性的影响因素应该用减法。而且它是一般与具体的关系。也有三个重点，一是下大力气治理多年来形成的对经济生态的污染治理，经济也是一个生态，好像自然界的河流、土壤、空气一样，它也容易受到污染。比如债务病、泡沫病、利润病等等。所以经济污染的治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非常艰难的过程。二是下大力气除掉一段时间以来出现的干部不作为，甚至一些地方的腐败问题，为经济转型发展提供制度力量。三是下大力气除掉生产要素跨地区和全球流动的各种障碍，从国内来讲绝不能再沿用过去30多年已经习惯了的用小政策应对大政策，用特殊性抵抗普遍性的特殊做法。从国际来讲，特别是在当前全球化出现一定程度回潮，甚至逆转的背景下中国必须坚定不移地支持推进国际贸易投资和经济全球化进程。

总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一项系统工程，以“加减乘除”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供给需求结构的再平衡需要统筹兼顾。加减乘除的四则运算符合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是符合辩证法的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中国经济的体魄原本是强壮的，上述四则运算的每一种方法都有三副药，总共十二副，如按此方坚持治疗，久久为功，虽然经历痛苦的过程，但假以时日中国经济会迎来健康地发展，中国人民的幸福指数也会大大提高。

(摘自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部长赵昌文在“国研智库论坛·新年论坛2017”上主旨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