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东

5月上旬，腾讯和阿里的市值都登顶3000亿美元，创下历史新高。王者，还在继续他的荣耀之旅，但另一边厢，堪称中国互联网“下半场”最受追捧的创业项目“共享单车”，却面临越来越严重的危机，甚至有贪腐的指控曝出。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图景，异常鲜明，也最能凸显互联网时代的商业运行逻辑。

传统的BAT（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三足鼎立局面，已因百度市值的萎靡，而变为双雄争霸的AT（阿里和腾讯）。在腾讯、阿里超越3000亿美元的时候，百度的市值还在600多亿美元徘徊。在这轮移动客户端的商业革命中，百度成了掉队者，而且短期看不到逆袭的可能性。

留给百度的几乎唯一机会，是将来未来的人工智能风口，它能否占据先机。而百度也的确押宝于此。

如果将时间做一框定，为互联网商业发展史谱写三部曲，它现在正在第二部曲的阶段。第一部曲奏响的时节，是PC时代，百度占据了搜索的入口，一度是中国市值最高的公司。阿里巴巴则凭借淘宝与天猫，成为电商行业的开创与领军者。腾讯的立足之本，则在游戏和QQ社交平台。比他们更早的门户诸侯，如新浪、搜狐等，和他们的老大哥雅虎一样，都已日暮西山，风光不再。

时代留给PC端的时间太短，这和前两次工业革命不同。蒸汽机和电力的运气实在是好，赶上风口的公司相对容易坐享百年红利，如AT&T（美国电报电话公司），自1887年创立，虽然也曾受经济危机影响，但总的趋势一直在成长壮大，以至于1980年代美国司法部不得不以反垄断诉讼来拆分它。其实多此一举，因为，即便不做拆分，AT&T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接下来汹涌而至的互联网浪潮轻易就会将它吞噬。

从PC转换到移动互联网时代，只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百度搜索入口的重要性，在移动端被稀释，传统搜索竞价排名的广告营收模式，也备受质疑，直接引发了公权力的干预。腾讯则成功将游戏从PC端转移到移动端，继续收割钱财。QQ之外，新的社交平台微信也横空出世，为腾讯挣得移动端的入场券。

阿里的扩张也纷繁复杂，手淘产品成功将电商场景移植到了手机端。不仅如此，他们还大规模投资布局线下超商，重构“新零售”经济格局。而在电商之外，互联网金融、物流、大文娱乃至于云计算均卓有建树，搭建水、电、煤之外第四种“商业基础设施”的霸气侧漏。

在AT时代，将腾讯和阿里的发展战略做一比较，是一件饶有趣味的工作。它代表了中国最优秀互联网公司两种不同的进路。

曾任腾讯副总裁的吴军，认为阿里和腾讯可跻身全球最有未来的5大互联网公司。他评价阿里巴巴说：它拥有全球电子商务最完整的生态链和最大的营业额，已经完全占领了中国电子商务市场的制高点，只要不犯大的错误，现在找不出一家公司可以挑战它的商业地位。他对腾讯的评价则是：它拥有全世界第二大的注册用户群，并控制着中国互联网和手机网的虚拟社区，但要走出国门依然艰难，“因此只能算半家公司”。

游戏仍占据腾讯业务的中心地位，成为其最大的现金流。整体而言，腾讯更看重当下的收割，虽然也在努力利用其社交平台的入口优势，拓展多元业务，希冀形成新兴战略生态布局，但其行动相对稳健。因新兴业务的扩张存在极大不确定性，很可能成为一种烧钱的游戏，所以这种稳健有其优势，但也很可能会在变革的年代错失先机。

阿里则从电商平台转型为数据平台。电商数据之外，还拥有娱乐、金融支付、物流、仓储等等不同的数据。而阿里云提供的云计算能力，为这家超级数据公司提供了新的发动引擎。

这种多元生态平台的设立，存在风险。历史上因盲目扩张而倒掉的公司可以列出一串长长的名单。但阿里似乎不一样，蚂蚁金服一年前估值已经600亿美金，有取代百度，将BAT变更为ATM的趋势。阿里云在国际市场上，已与亚马逊和微软构成云计算的3A阵营(AWS、AlibabaCloud、Azure)。至于菜鸟物流，在一些华尔街投资者看来，2021年之后，将成为阿里经济体的新挑头者。

在逍遥子出任阿里巴巴CEO的两年里，阿里的新兴战略生态布局已经初步成型。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投资，似乎为阿里迎来更大的确定性。

腾讯近期则表现出对此前或因审慎而失落的战略布局的奋起直追。“我想最重要的还是提供一个底层的基础能力，比如说像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这些技术。”在4月20日召开的2017年中国“互联网+”数字经济峰会上，马化腾说。

在云计算、大数据领域错失先机，可能是腾讯近年来的一个战略失误。因为现在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人工智能的基础。而人工智能将引领互联网商业发展史的第三部曲。

已被挤出互联网商业公司第一梯队的百度，近来在人工智能领域集中发力，试图扳回一局，其明天仍有待观察。阿里则通过转型为数据平台，也获得了人工智能时代的入场券。而拿到移动互联时代入场券的腾讯，会在人工智能时代掉队吗？还是说，它能在短时期内转变基因，继续自己的王者之路？

《连线》杂志创始主编凯文·凯利说：互联网仍然处在开端的开端，如果我们能够乘坐时光机前往30年以后，再从那时的视角来回顾现在，我们就会意识到，在2050年，大部分运转人类生活的伟大产品，在2016年以前，都还没被发明出来。未来的人们查看的会是全息投影，佩戴的会是虚拟现实隐形眼镜，呈现的会是可以下载的形象，操作的会是人工智能界面。他们回溯时会说，哦，你们那会儿还没有真正拥有互联网呢（没准互联网在未来会被别的名字取代了）。

未来可期。而科技与商业的结合，让这种想象有了变为现实的可能性。回顾互联网历程，BAT改变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接下来，他们中的某个公司（如果不是全部）可能仍将主导人工智能时代，毕竟现存的其他公司包括第二梯队的TMD（今日头条、新美大、滴滴），都还看不到人工智能的平台基础，更不消说“共享单车”了。但新的智能时代风口到来时，又不排除新的颠覆性公司会崛起，给我们瑰丽的意外之喜。

商业的力量仍将奔涌向前，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作者系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