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某地方融资平台管理人老吴这几天一直被某知名政策性银行约谈,希望将马上要到期的贷款以利息较高的延期贷款来代替国家规定的利息较低的地方债置换。

这种变换的好处是可以换来未来业务的优先合作,坏处是每年要多付近1个亿的利息。一面是类似这样的金融机构对地方债置换的不积极,另一面是数万亿规模到期债务的压力,这让不少地方融资平台深感无奈。银政博弈的加剧让2016年地方债务置换工作面临不小的挑战。

现象 个别银行“不参与”置换

“延期可以保住7%左右的高息,而置换债利息只有不超过4%,对于几十亿的地方债务,这一项银行就可以多近一个亿的收入”,老吴透露,“有银行朋友向我坦言,2015年由于是国家首次开始大规模地方债务置换的工作,银行领导怀着观望的心情‘老老实实’地置换了所有相关债务,而看着竞争对手们采取延债务、保利润的方式增加了收入,他们也开始要模仿这个做法儿。”

老吴表示,只要同意延期,续贷手续完全由银行负责,并且会以现在相对较低的市场利率实现,未来还将增加该地的增信额度。“如果执意要置换债务,那么估计肯定会影响今后的合作。”

中部某市级城投公司管理人士也坦言,除部分商业银行提前续签延期债务外,个别政策性银行,私下施压地方政府。按照财政部的规定,地方的一类债务是要进行置换的,但有的政策性银行硬性要求辖区的平台公司将到期一类地方债务也进行延期。

“一笔2015年到期的2亿多元的一类债务就被要求进行延期了。由于在政策性银行的贷款是分批、分期进行的,债务比较零碎,还有200多万元的零头。这个零头银行都不愿意置换,只愿意延期,最后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还清了。”这位管理人士表示。

同时,除了银行可以回避进行地方债置换外,地方债本身也存在着一些问题。其中一个就是,地方债务置换配额与实际的地方债务有很大的出入。一些地方上级政府不根据下级政府的实际情况,限定置换债“配额”,置换债配额与实际债务相比差距很大。

另外,会计处理混乱也是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西南某县市级平台人士坦言,“现实中省、市给区县一年可能拨款数十次资金,而市县做账很不规范,置换时有的都找不到债权人,而且债务分类混乱,导致该县有20亿债券置换资金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加剧 银政博弈升级

此前财政部发文称,2016年,地方政府债务置换将不限于到期债务,未到期债务也可定向置换。如果说2015年的债务置换是地方政府和银行的第一次交手,那么随着债务置换规模的攀升,银行和地方政府之间的博弈将进一步升级。

民生证券研究院固定收益组负责人李奇霖认为,提前置换意味着债务置换量会大幅增加。他表示:“地方政府提前置换非标类高息债务的意愿会很强,但具体操作还涉及到与债权人的协商成本。”

一位中部某省会城市城投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到现在为止该市置换的基本都是到期的贷款。“今明两年可能比去年要置换的规模更大,要置换没到期的债务确实很困难,银行不乐意、都极力反对。”

“我们预计我们银行今年要置换的地方债可能是2015年的2到3倍。”一位来自某国有四大行的投行部负责人表示,“去年第一年,各个银行肯定全力配合,今年如果规模扩大太多,肯定没有去年好发了。”

不过另一方面,银行对利率周期也有一个考量。“现在市场利率处于下行期,如果未来利率继续往下走,银行可能就愿意投。如果未来降息,地方政府债券可能是升值的。”该负责人称。

为了改善地方债流动性,财政部鼓励具备条件的地区开展在上海等自由贸易试验区发行地方债试点工作,在符合有关规定的前提下吸引外资法人金融机构参与自由贸易试验区地方债发行。“境外投资利率低,如果有境外金融机构愿意投资会解决一部分问题,但是置换债规模太大了,大部分还是有困难。”上述投行部人士称。

李奇霖也表示:“供给压力仍然集中在商业银行,加上定向置换债不能在二级市场交易,银行置换意愿低迷,地方政府债券发行仍然需要必要的流动性支持。”

对策 货币政策配套债务置换

对于置换债券的新情况和未来如何更有效的管理,业内人士吴之雄接受《经济参考报》记者采访时表示:“2016年置换债的量肯定会上去,应该配套适当的货币政策,比如降准,那么银行应该能够有足够的吞吐能力。如果地方债的利率到位的话,银行的盈利压力也不是问题。”

吴之雄说,从去年的情况看,10月份以后,有很多机构愿意投地方政府债。一个原因是10月后资金面比较宽松,另外地方债的交易越来越活跃,流动性有所提高,机构就有了主动配置的需求。

“今年要置换顺利,关键看货币政策配套能否跟上,主要就是降准,央行需要让市场有一个长期稳定的宽松货币的预期。此外政策明确鼓励更多用定向置换的方式解决问题,去年只有8000多亿定向置换债,预计今年可能有更多债券用定向方式置换,这有利于缓解流动性压力。去年辽宁地方债流标后,很多地方政府对利率的要求没有以前严格,我想今年地方政府对利率的压制会进一步弱化,地方债利率会越来越市场化。”吴之雄说。

此外,中央财经大学教授王雍君表示,置换债券本身的目的是借新债还旧债,旧的债务种类、性质、规模五花八门,而且到期期限也不同,所以要对发行节奏进行控制。“如果不加以控制,地方政府一股脑发行诸多地方置换债,但又没有到旧债的还债期限,就会造成资金的闲置。”(记者 钟源 赵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