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官平

“一看盘面，明显对手就是做高频交易的，报价一闪一闪的。我先打它500张，如果再闪就再打，‘子弹’必须充足。”老崔指着期货交易软件上的买卖盘报价说，他盯盘近20年了，对于熟悉的交易品种，盘面上的对手是谁看得很清楚，如果有做程序化交易特别是高频交易的对手进场，一眼就能识破。

近年来，国内程序化交易越来越多。有人称之为“赚钱机器”，也有人惊呼“狼来了”。活跃在交易第一线的老崔已入花甲之年，但面对新的交易技术，他应付自如。

赶跑程序化套利者

老崔在圈内有“套利教父”之称。在交易所开发出套利交易指令前，他一直通过人工配对筛选进行交易。尽管很多人提醒他学习用程序化交易等新的交易技术和理念，跟上市场发展的步伐，但“咱‘小米加步枪’也打得过‘飞机大炮’。我跟日内高频套利对决过，最后还是我赢了”。

“现在一进期货大厦，别人就问我做程序化交易了没有，似乎这很流行，很‘高大上’。他们似乎觉得手工下单已过时了。”老崔说，前两年很多人号称自己从华尔街回来，游说他做程序化交易。

在期货市场摸爬滚打近20年，老崔对盘面可谓轻车熟路。“我经常在PTA、白糖期货上遇到做程序化交易的对手，他们的报价在行情上闪得很快，弄得人眼花缭乱。”老崔说，程序化交易特别是高频交易虽有优势，但人脑也有优势。对手挂500张，我挂5000张，对手就会赶快撤单。经过较量后，现在几个品种上套利的程序化交易对手没了踪影。

设定好程序，只要确保不断电，就等着机器赚钱……在国内市场上，不少投资者神化了程序化交易。郑州某私募机构人士表示，程序化交易维护量化软件系统所付出的成本和工作量非常大，并不是写好代码就不用管了，程序不可能像永动机一样自动运转并盈利。

该人士指出，做程序化交易最担心的是策略失效，而且只有亏损到一定程度才能确认失效。程序是从非常局部的角度去追踪市场，而人的优势是能从宏观角度认知市场。程序化交易最大的优势是它不知疲倦，运作速度非常快，并且不受人的主观情绪左右。

程序化交易有短板

此前，来找老崔合作的一些交易团队为他设计了不少程序化软件，但老崔试用后，总感觉不如自己手工操作。“我担心自己的交易方式和理念如果设计成了程序，一旦被扩散、复制，就没效果了。”老崔表示，现在做程序化交易的很多年轻人不研究基本面，单纯依赖历史交易数据编程序，而不考虑宏观因素，这是一大短板。这些人平时虽能挣些小钱，但遇上行情崩溃就会赔大钱。

去年白糖和PTA的几次行情中，老崔都对日内套利的程序化交易对手进行了“绞杀”。老崔说，我是主动，它是被动，你主动对它打2000张单子下去，它就可能失灵了。因为是做短线，你对它猛追猛打，它就不得不砍仓。“你当炒手，它只要不是主动做盘，而是在接盘，你知道它的底气如何。”

程序化交易的一个特点是挂单和撤单比人工快，不停地撤、换，虚单很多，但老崔是明白人，他既清楚对手的优势，也找到了对手“弱点”：目前国内程序化交易尚未成气候，一些策略的容量有限，缺乏资金优势。“中小型的对手往往不齐心，是一盘散沙，也是一群蝗虫，一赶就乱飞，在极端行情时很容易一打就爆仓。”老崔说。

今年“双十一”期货市场发生“闪崩”行情，数个品种在几分钟内从涨停变成跌停。江湖人称“豆粕王”的期货大佬吴洪涛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当晚10点半左右，有三四个朋友打电话问有没有时间见面聊，因为他们被行情弄得愁死了。其中一个人做程序化交易，仓位管理得很好，单个品种仅3%的仓位，做了十个品种，全部跌停，一天净值损失40%。其中，两只产品的仓位在15%至20%，一夜过后不得不清盘。

神化与妖魔化均不可取

“不要指望程序化交易是印钞机。每天一开机一关机，躺着数钱就行了，有这种想法的人挺幼稚。”老崔透露，现在市场已出现专门反程序化交易的团队。他们守候在暗处，从不宣传自己的交易手法。他们把别人的交易程序弄到手并加以研究，找出其“命门”所在，然后待机而动。一旦适当的机会出现，这些团队就果断挟资金优势出击，“绞杀”程序化交易对手。

在程序化交易中，高频交易遭人诟病。在股市、期市多次出现极端行情后，监管部门加强了对程序化交易的规范。去年10月，中国证监会发布《证券期货市场程序化交易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

一些业内人士认为，程序化交易扩大了市场波动率，是期货“闪崩”行情的罪魁祸首。持不同意见的人士指出，市场自有其运行规律，交易模式并不能主导行情的演变。

对于程序化交易受到的神化与妖魔化，老崔表示，主观交易与程序化交易各有优势。在常态行情中，程序化交易的优势明显，但这种交易模式的门槛很高，不是谁都能设计出有效的程序并持续盈利。